经过极度漫长无聊昏天黑地的倒飞机倒时差倒轮渡之后,8名队员终于在阿拉斯加第二大城市朱诺顺利集结完毕,此次行动按计划分成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海划三天,以观鲸观兽为主;第二部分为时六天,以冰川观景为主;两部分之间穿插半天的回基地补给。 早起遛弯,两位小伙伴留守营地,其余人向着不远处的Reid冰川徒步,打算亲手抚摸下这个造物主的万年杰作,近处的冰川有些让人失望,夹杂着泥沙,远不如乍看起来那么晶莹透亮,滴滴答答的融水在冰川脚下汇聚成一条混浊冰川河,汹涌着流向大海,沿着海滩行走,很快地上不时出现一团团新鲜的熊便便,没错,就在半个月前,据说此处曾有熊蹂躏了一个无人的帐篷,好在我们一群六个人身处开阔地,相信它不会没事来招惹我们这个爱吃熊掌取熊胆的民族。果然一个小时回程之后,附近游艇上的美国大姐兴冲冲的开了小船过来分享她在望远镜里看到的一幕——就在咱们路过后十五分钟,一头熊可能实在是太热了,从山上下来在海水里冲了个冷水澡,然后又大摇大摆回去了。于是众人连连开始感叹——既怕它不来,又怕它乱来…… 拔营出发,今天大家的状态似乎都不是很好,接连一星期的舟车劳顿,时差错乱睡眠不足,又顶着暴晒的大太阳,每个人都略显疲态,一路执着跟着我们叮咬还搭便船的牛虻不胜其烦,不时冒泡的海豹此刻也审美疲劳引起不了我们兴趣,只是面前的越来越多的浮冰似乎预示着什么,划过海角,一座真正的冰宫——lamplugh冰川赫然出现在眼前。这是一座蓝色的冰川,在正午的阳光下闪闪发亮,涨潮的海水甚至连通了冰川的内部,好像一座城堡打开了大门,任由我们的皮划艇在之中游来游去,陡立的冰墙充满了威严,一座座尖耸的冰塔林如同城墙的剁口,附近的海滩上则散落着房屋大小奇形怪状的冰块,这是一个如此魔幻的世界,像是被精灵主人遗弃了许久,只是偶尔轰隆作响坍塌的冰块以及掀起的巨浪,提醒我们现实世界的危险,实际上,就在此行结束不久之后,三名德国游客在阿拉斯加划艇时被坍塌的冰川夺去了生命,天堂与地狱,时常只有一步之遥。 打卡,拍照,午餐,兴奋完毕才猛然发现已经退潮,实际上,不得不在滩涂地里艰难的搬着沉重无比的皮划艇走上几百米才能回到海上。每条船空重三十公斤左右,船舱里的个人装备与行李又有数十公斤,因此每天为了对付恼人的潮汐,扎营搬高,撤营搬低的体力负担甚至超过了划桨本身。龇牙咧嘴气喘吁吁的回到海上,今晚的营地还有十来公里,另一条冰川Johns Hopkins很快出现在了面前,望山跑死马,海洋更是如此,眼看着它似乎就在眼前,可是总也划不到,附近也没有合适的淡水与营地,只能咬咬牙坚持向前。 本着先到营地找个好角度给大家拍照的打算,我和190大个子一舟同学划了条双人艇先登了陆,今晚的营地是冰川前的黑沙滩,看起来远不如昨晚的鸟语花香草地舒适,一想到所有装备都会弄上细沙,我这个强迫症就有点皱眉头,潮差有七八米之多,意味着我们得把船搬上七八米的高处扎营,感觉十分沮丧,于是一边懒懒散散的提着装备往上走,一边和沙滩上另外两个同样划艇扎营的美国游客打招呼。突然,背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一块巨大的冰从冰川上坍塌下来,尽管远在两公里之外,惊雷般的响声还是吓了人一大跳,冰崩已然司空见惯,之前的划行中,远处冰川时不时就传来一阵轰隆声,然而这一次,规模似乎要大的多,因为眼看着,远处的海面出现了一条线,从冰川脚下快速的推进了过来。“抓住船啊”,我开始有点儿担心这浪会不会有点儿大,站在高处的我冲着一舟大喊,一舟还在船边整理装备,此刻他也似乎感到平静的海面发生了变化,眼看着,第一波一米左右的浪花便砸了过来,轻而易举的,我们的船被浪冲出去好几米,还没来及喘息,第二波更高更猛的浪便排队扑了过来,大部分装备还在船里,此刻只能不管不顾的飞奔到船边试图和一舟一起把船拖走,然而海浪是如此凶猛,没跑几步我俩便被咆哮着追上,险些连人一起被卷下去,幸好此刻咱们的美国邻居也及时伸出了援手,跑下来帮忙把灌满泥水的船一起拖到了高处,顺便还捡回了舱盖。惊魂未定之余回看海面,“微型海啸”余威减退,不过半个小时之后,海面便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海角的另一边,大队人马在海湾里躲过了这次意外的冲击,海洋,就是这么戏剧性与难测,风险其实时刻埋伏在身边,如同无形的嗜血鲨鱼,冷不丁就给人一个下马威,但如果遵从它的规律,它却如同巨大却憨厚的鲸鱼,最多只会跃起水面和你开个玩笑。 |